回声与褶皱

"木子瞥见柜台阴影里的蓝色图纸，那是父亲十年前留在矿井办公室的支护参数图。

暴雨砸在玻璃上的节奏突然变得密集，

她听见自己说："等雨小些......"山体滑坡的轰鸣来得比预报早六个小时。

当木子抱着急救箱冲进雨幕时，整片山崖正在月光下扭曲变形。

陆枫的登山包孤零零地卡在岩缝里，现金捆上的水渍晕开了油墨，

恰好是当年矿难赔偿金的数额。修复室恒温箱的指示灯在深夜泛着幽蓝，

木子将超声波探头对准青铜残片的接榫处。三个月前从崖洞带回的碎片正在氩气环境中重组，

放大镜下，战国时期的蟠螭纹里嵌着微型轴承，锈迹斑斑的螺丝钉螺纹竟符合ISO标准。

"这不是简单的做旧处理。"导师的越洋电话伴着电流杂音，"你看那组错金银纹饰，

倒过来是不是西夏文的数字编号？"老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，

"当年你父亲参与抢救性发掘的108号墓......"驼毛刷扫过铜锈的瞬间，

内窥镜显示屏突然闪过红光。木子调整光纤角度，

青铜器腹腔深处卡着枚变形的5.8mm弹壳，

弹底火帽上的生产批号显示这是三年前的军用品。当她用镊子夹出锈蚀的U盘时，

窗外的月光恰好照亮陆枫留在前台的《矿井地质学》，泛黄的书页间露出半截蓝色图纸。

父亲的声音从降噪耳机里渗出来时，木子正对着光谱仪发呆。"2015年6月17日，

陆总要求修改支付参数。"视频里的男人举起工程图纸，右下角陆枫的签名墨迹未干，

"我听见巷道深处有齿轮转动的声音......"ICU的监测仪在寂静中格外刺耳。

陆枫用记号笔在脑CT片上画满红圈，胶质瘤的阴影正在吞噬海马体。"就像青铜器长铜锈。

"他哼着荒腔走板的《一定要爱你》，泛青的眼睑随旋律颤动，

"昨天还记得怎么操作质谱仪，今天就忘了我把登山包藏在哪里。

"木子握紧口袋里的手术同意书，"家属签字"栏的空白处还沾着青铜器上的铜绿。

病床上的男人突然抓住她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