路上行人越来越少，周围建筑也愈加老旧破败。
一户人家门口，挂着白灯笼，屋里隐隐听得到女人哭泣。几个蹲在街角的乞儿，见到公子模样的沈逸，畏缩的往角落躲了躲，眼神中有恐惧，也有羡慕。
沈逸摇摇头，看来这世道也不怎么好，只不过刚刚看到的是较为繁华的一面罢了。
原身要是没能成功找到宋浩然，估计下场也比这些乞儿也好不到哪里去。
前面小厮熟练地在街头巷尾穿梭，时不时紧张地看看身后，见到沈逸还在后，不好意思笑笑，然后继续带路。
很快，两人便到了一个铺子门前，招牌上字样斑驳脱落，模糊不清，已认不出到底上面写着什么。
门敞开着，一个黑色圆帽中年人无精打采，单手托腮，正坐在里面打瞌睡。
“嘿嘿！孙掌柜？孙掌柜！”小厮小小的叫了一声，见那孙掌柜不答应，便大声喊了一下。
“嗯..嗯！”那戴黑色圆帽的孙掌柜一下子惊醒过来，目光越过小厮，看到沈逸，脸上立马堆起了笑，“公子要点什么？小店这里所有药品应有尽有，童叟无欺！价格更是没得说！”
“孙掌柜..”小厮笑着冲孙掌柜伸出手来。
“不是说好成一单才算钱么？行行行，再多拉几个人过来。”孙掌柜一边向沈逸赔笑，看了看小厮身上衣不蔽体的衣服，还是掏出了十文钱放在柜台上。
小厮拿了钱，拱拱手，兴高采烈的走了出去。
“公子，您看您要..”
“淬体期的丹药，都有什么？”
沈逸环视四周，药铺内光线昏暗，药柜上整齐排列着许多标注名称的小抽屉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。
“这位公子算是问对人了。淬体期的丹药？我绝对推荐这个！”孙掌柜热情地从柜台后拿出一瓶丹药，脸上带着精明的笑容。
“八珍丸？”沈逸低头看了一眼，瓶身上果然标注着“八珍丸”三个字。
“公子果然识货！八两银子，童叟无欺！”孙掌柜拍着胸脯说道，目光中满是期盼。
沈逸却不动声色：“嗯，那有没有更实惠些的丹药，适合淬体期的？”
孙掌柜闻言，神情微微一滞，随后笑容更盛：“有有有！您看这个‘淬体丹’，只要五两银子。我们店里卖得最多，性价比很高！”
“效果如何？”沈逸淡淡地问道。
“呵呵，比八珍丸稍微差一点点，但绝对物有所值！”孙掌柜赔着笑，语气里难掩一丝心虚。
沈逸一眯眼，心中已然明白，这所谓“稍微差一点”，恐怕实际效果天差地别。不过他并不在意，因为他想要的根本不是这些。
“你们这里，有没有废丹？”沈逸忽然开口，语气平静，仿佛只是在聊日常琐事。
孙掌柜的脸色一变，连忙摇头：“我们这小店可从不卖废丹！每一颗丹药都是经过宜源城复春堂认证的，质量绝对有保障！”
沈逸不为所动，目光淡然：“不，我的意思是，你们有没有废丹？”
孙掌柜心里一紧，暗叫不妙——这小子不会是衙门派来稽查的吧？他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沈逸，嘴上却硬撑着：“有倒是有，可我们不卖。”
“开价。”沈逸的声音平静，语气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持。
孙掌柜额头渗出冷汗，干笑着说道：“公子，咱们店真不卖废丹！”
“开价。”沈逸重复了一遍，语气不急不缓，却让人感到莫名的压力。
僵持片刻，孙掌柜心中叫苦不迭，见对方不像是巡查，倒像个缠人的少年，无奈叹了口气：“行吧，既然公子执意要买，我这儿确实有些废丹。可我得提前说清楚，这玩意儿不能乱吃！虽然一两颗吃不死人，但丹毒积累多了，可是要命的！”
沈逸微微一笑：“这个不劳掌柜费心。”
孙掌柜叹了口气，低声嘀咕：“唉，这些废丹平时也就些落魄江湖汉子来要，要么突破无望，要么混日子糊弄人，真没见过像你这样的……”边说着，边弯腰从柜台下取出一个布袋，里面装着几颗颜色暗淡、形状不规整的丹药，递给沈逸。
沈逸接过布袋，淡淡点头：“多谢掌柜，钱不会少你的。”
“好。”沈逸应了一声，他当然不给人吃，而是要喂给‘玉鼎’吃。
“一两银子，十枚八珍丸废丹！”
孙掌柜一边狐疑地打量着沈逸，一边手上的算盘噼里啪啦地响着。他心中权衡，这八珍丸成本极高，就算是废丹也值不少钱，更何况冒着被稽查的风险卖这种东西，可得算清楚了。
“好。”沈逸爽快地拿出十两银子，“给我一百枚。”
孙掌柜顿时瞪大了眼睛，手一抖，差点把算盘砸地上。“好家伙！真是有钱，把废丹当糖豆买啊！”
他心里又惊又喜，最近药铺生意被隔壁“云记药铺”抢走大半，本来就不好做，再加上自家小姐炼丹废丹率实在太高，库存都快堆成山了。这少年倒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，反正对方说不拿去给人吃，那管他呢。
孙掌柜一边清点银两，一边喜滋滋地将一百枚废丹装入布袋，递给沈逸。随后，他眼珠一转，打算推销更多：“公子，您还需要其他东西吗？比如，那种给牲口用的药？”
“牲口用的？”沈逸挑了挑眉，目光扫过柜台，显然对孙掌柜的提议有些疑惑。
孙掌柜点头，咧开嘴，露出一口黄牙，乐呵呵地解释：“对，我们店种类齐全得很。要迷魂、壮骨、解乏的都有……还有那种含春迷魂……”
说到一半，他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位看起来还带着几分稚气，分明是个少年，赶紧收了话头，干笑两声，掩饰道，“总之，其他药我们也能搞到！”
沈逸闻言低头沉吟片刻。他明白，兽药虽然价格低廉、效果特殊，但毕竟不是给人吃的，贸然服用风险太大。即便有玉鼎提纯，也不能掉以轻心。他决定暂时不碰这类东西，等真遇到瓶颈或无计可施时再考虑。
孙掌柜见他没有立刻拒绝，继续热情推销：“公子，这‘大力补’要不要看看？才半贯钱，保证好用！咱这儿的牛吃了都能一口气犁十亩地！”
沈逸嘴角微微抽动。半贯钱，也就是五百文，折合半两银子，他自然清楚这个价格。但“大力补”这名字和用途实在让他有些哭笑不得。
他摇了摇头，拿起装着废丹的布袋，平静地说道：“不必了，这些足够。”
“下次吧。”
沈逸摇了摇头，又和孙掌柜问讯了一下丹药相关的消息。
孙掌柜开了张，心情不错，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。
沈逸这才了解到，原来这丹药也有品级之分。
同一炉出的丹药，也会有药性不同之分，所以丹药一般会根据药性分为九品。
九为极，所以九品丹药是药性最佳的。
而一品则是只有微弱的药性，但至少也没毒性。
一品以下就被称之为废丹，炼丹失败的失败品，虽然有药性，但其蕴含的毒性却是远远大过药性。
有些不良商家会拿这种废丹，以次充好。
不过，一般像八珍丸这种只是淬体期的丹药，丹方经过无数实践与改良，基本可以稳定产出九品丹。
所以市面上对这些针对低境界的丹药都不分品，因为卖的大都是六品以上的。
虽然熟练的炼丹师一炉成功率很高，基本都是九品，很少有废丹。
但很少，不代表没有。
......
沈逸拿着沉甸甸的包袱往回走。
八珍丸是废丹，数量多，用油纸包了，其他的都装在瓷瓶里，另还有一包石灰粉用来关键时刻对付宋武，毕竟这东西用来阴人弥补实力差距再好不过了。
拍了拍罩袍下的‘玉鼎’，沈逸嘴角勾出一抹笑容，敲了敲宋府大门。
回小院路上，看见自家门口一个丫鬟踱步，似乎已经等待多时。
“沈公子，你到哪里去了，你好几天都没去演武场了，老爷说让你记得明天去演武场，有空的话跟着陈教习练拳，把去武院的基础打打牢固。”
丫鬟正是先前的小兰，本想出声责怪沈逸，但想到沈逸那天经过演武场的眼神，硬生生把话憋了回去。
不过看沈逸，这弱不禁风的瘦麻秆，要是没有老爷，能进武院？
想到这里，丫鬟心里不禁暗叹自己命苦，没有生到个好人家去，。
“好，我知道了，没其他事你就去忙吧。”
沈逸闻言，摆摆手，脑子闪过原身之前好像是要每天都去去演武场。不过，那只是拗不过宋浩然要求，纯粹走个过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