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冷又痛又麻木,是乔麦有意识的时候感受到的身体的状态,在懵了大概十分钟的时间,她的手指终于可以微微蜷缩一下。
乔麦费力的抬起眼皮,眼珠子缓缓的看向四周,只见眼前全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,天上还在下着大片的雪花,怪不得她浑身冻的僵硬,这么冷的天,好人都不敢出来乱跑。
乔麦此时正躺在没有人烟的山坡上,脑袋后面还有一片殷红的血迹,是在摔下来的时候后脑勺着地碰到了尖锐的石头,原身已经在失血加寒冷的双重伤害下嗝屁了,换来了21世纪大好青年乔麦!
是的,就是这么扯,乔麦莫名其妙的就穿到了1945年生人如今才15岁的女娃同名乔麦的身上,现在是1960年,正值三年大荒的最后一年。
原主生长在大东北的一个叫噶家屯子的地方,现在改名为胜利大队了,此时是12月份东北最冷的时候,一般人家都在家里猫冬了,现在灾荒年还没有结束。
而原主之所以会在外面还遭遇了不测,实在是家里一口吃的都没有了,就剩一两颗干巴的小白菜,就这……耗子进去都得抠一下牙缝给她留点吃的再走那种。
于是原主被逼的没有办法,大雪嚎天的就穿上了最厚的一身棉裤棉袄,连死去的老娘生前用的的围巾都没有条件和资格嫌弃,将围巾左一圈右一圈的围在了头上。
到了山上之后,原主乔麦想着去找点吃的,没想到一脚踩空从山上摔了下来,好巧不巧的后脑勺磕到了石头一下子晕了过去,在零下三十度的室外,就这样水灵灵的冻死了,换来了我们现在正在嘶哑着嗓子骂骂咧咧的女主乔麦。
“娘的,贼老天我这是做了啥孽,平时虽然我没有那么乐于助人,见到要饭的不给钱,地铁公交见到老人不让座,可我也没做啥伤天害理的事吧?你就这么整我?啊?我连个一技之长都没有,没有了手机和外卖,在这个年代我怎么活下去……”
……
半小时后,乔麦骂够了,也累了,在雪里扒拉出一根木头棍子勉强晃晃悠悠的把自己撑着站了起来,实在不怪乔麦大发雷霆,主要是她和现代大部分青年人一样,除了每天在公司当牛做马每个月靠着那点工资勉强活着。
她也没啥拿得出手的能力和技术,学会计的她一个月工资3500,月初月末年初年末疯狂加班,每天不是吃泡面就是吃快餐,偶尔也点外卖,不能经常点,毕竟配送费在她微薄的工资下也得给精打细算掉。
要问为啥不做饭,当然是自己做饭难吃,还不如在外面吃,而且上班的人有几个有心思天天给自己做饭,尽管她是孤儿,但术业有专攻,厨艺差不是她的错不是?样貌也不出众啊,不然谁会母胎单身三十年了还不想谈谈恋爱拉拉男人的小手呢?
咳咳,扯远了,你就说,要啥没啥的乔麦在得知自己穿进了六十年代,没有了手机就没有了精神娱乐,还没有好的厨艺,她能不疯?
关键是乔麦已经在原主的记忆里知道了她现在也是一个孤女,一个人住在一个已经残破坍塌了一半的的房顶的房子,原主爹五年前就被部队传来消息说牺牲了。
老娘身子骨不好,在得知原主爹牺牲的消息时重病了一场,但是放心不下自己还年幼的女儿,硬是撑了过来,但是之后也变成了药罐子,终于在今年夏天的时候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撒手人寰。
于是偌大一个家就只剩下原主一个人,现在也跟着爹娘去了。
想到这,女主乔麦还同情了一把原主,随后又觉得松了口气,不管自己还能不能回到现代,最起码回去之前不能露馅,这样刚好,家里只有她自己,再怎么也不会有人发现她已经被换了芯子。
想通了,乔麦就拄着那根木头棍子一深一浅的凭着原主的记忆往家里走去。
……
“呼……呼……累死了,冻死了”走了半小时好不容易走到家门口的乔麦累的实在走不动了,好在体力达到极限之前到家了。
乔麦搓了搓冻的僵硬的手,然后剥开围巾把手伸进了脖子里,只见她从脖子里拽出来一个用红绳串的钥匙,低着头把锁打开之后,乔麦进去又顺手把门从里面插上了,现在家里就她一个人,哪怕人在家也得插门她心里才有一点安全感。
关好门转过身来,乔麦愣住了,被东北的大院子整傻了,乔麦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南方人,习惯了南方的住房结构,第一次见谁家的房子前面居然留了这么大一块空地。
荞麦家大门朝西,对面没有邻居,东边隔壁的邻居距离她家大概50米远,且家里围墙也很气派,是用石头盖起来的,大概两米高,很有安全感。
这还是乔麦爹还在的时候,每次休假回来都去山上采石头,足足干了两年才把整个院子都用石头做了围墙,在这个大家都用木头围栏当院子的年代,可想而知她家里有个石头墙很是不错了。
荞麦家在山脚下,石头墙对于山上有可能会下来的狼群和野猪很有阻挡作用,而荞麦家的前院,宽度20米,长大概在40米。
村里一般在前院种菜,但是乔麦娘在去世后前后院就荒了,大灾年乔麦撒了点菜种子也没多少收获,不然也不能冒着生命危险去上山……
后院更大,有一亩地差不多,主要用来养家禽和种粮食,其实这个也算自留地,只不过是按人头划分自留地面积,一个人头三分自留地。
乔麦家之所以还能有近一亩地的自留地,主要是当年乔麦她爹当兵的,这年头大家对当兵的都特尊重,也没人攀扯她家这多了的一分地,后来乔麦爹牺牲后,只剩下她孤儿寡母,村里人觉得可怜,大队也就没有收回去属于乔麦爹的人头地,今年乔麦娘去世,就剩她一个闺女了,就更没人攀扯这点了。
……可是,前后院的面积虽然大,石头墙看着也气派,那房子东边的屋顶却已经塌了,因为平时乔麦和她娘住在西屋,东屋根本用不着,塌了之后便也没管,这年头找人干活怎么也得管饭或者出点东西,肚子都吃不饱了,哪里还有余粮找人给修屋顶。
大致看完外面,乔麦就迈着颤抖的步伐,走进了西屋,房屋构造很简单,屋门由两扇木头构成,年久不修,当年刷的漆已经斑驳了很多。
进去房门,右手边是里屋,里屋门也是和外屋的门是一样的,只不过是一扇门,屋里面南墙盘了个大炕,炕中间是朝南的窗户,用塑料纸糊着,这样既有亮光还能防风,炕东头放了极具东北特色的炕柜,上面是原主叠好的被子。
外屋门口右手边是灶台,连着里屋的大炕,灶台左边隔着个里屋门是一个三斗柜,里面放了一些盘碗瓢盆,下面那一层以前是放粮食的,可惜乔麦家现在一颗玉米粒都没有,只剩下一个粮食袋子孤零零的躺在柜子底。
正冲着外屋门的墙上挂着一幅毛主席的画像,下面摆了一张桌子,左右两边各放了一把椅子,有一把前面的椅子腿还断了,在下面垫了两块碎砖用来支撑着。
左边西墙一般都是用来放一些白菜土豆,东北冬天太冷,乔麦家也没有挖地窖,只能把菜放在屋里防止冻坏,现在只见墙根底下摆着三颗表皮已经干巴了的白菜。
眼睛再往左边转,看见门口左手边放了一个洗脸架,上面放着一个盆底和边缘已经掉了几块瓷的搪瓷盆,这还是乔麦娘当年结婚的陪嫁,架子上面搭着一块灰不溜秋的毛巾,上面已经有很多地方脱线了,在洗脸架右边放着两个水缸,一个大的一个小的,大的到乔麦腰那,小的只到乔麦的大腿,往年小的用来腌咸菜。
但是今年乔麦娘去世以后乔麦也不会腌,就这么闲置了,大水缸就用来放水了,现在里面还有半缸水,上面已经有一层薄冰。